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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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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迁失笑:“你真该看看他的卷子,你若瞧了,必不会再平生烦恼了。”

刘健浓眉微动:“怎么,他答得甚好吗?”

谢迁笑而不言。

阅卷只有两三日的时间,到了第三日,早朝过后,朱厚照便再次摆驾文华殿。几位读卷官早早就携带答卷候在文华门外,待朱厚照升座之后,他们就跪在御前开始朗读贡士们的答卷。每读罢一卷,就由司礼监萧公公接过卷子,端端正正地摆放在御案前。朱厚照要把所有的答卷都听完,然后再御笔钦点出一、二、三名。

这对皇帝的智力和耐心都是极大的挑战。自明朝开国以来,基本没有一个皇帝是从头听到尾的。这也导致,状元的选取相当程度上都由运气左右。就譬如永乐年间,原本的状元名叫孙曰恭,可永乐皇帝一时眼花,竟然将“曰恭”二字看成了一个“暴”字。他当即觉这名字不好,心生不满,恰好看到了第二名榜眼名叫邢宽,于是感慨道:“孙暴不如邢宽。”竟将邢宽擢升为状元。

永乐皇帝是看名字,他的侄儿建文帝就是看脸了。建文元年有个名叫王艮的人,是江西乡试第一,殿试表现也最好,可就因为长得丑,就被建文帝罢了状元之位。

天知道,轮到正德天子时,他又会以怎样的标准来选取鼎甲。是以,谢迁虽觉得自己的儿子名字不错,长得也好,到底还是不免忧心忡忡。

他在文华殿外等候良久,终于得到消息。谢丕被点为探花,顾鼎臣为榜眼,状元则是董玘。谢迁长舒一口气,探花也好,只要在鼎甲之列,也是颇佳了。他随即又探问李越的名字,得知他被擢为二甲第一。这倒在谢迁预料之中,他与李东阳对视一眼,彼此甚至在感叹朱厚照知道分寸。

喜报传到李家时,月池仍尚未痊愈,正仰头喝着苦药。高中的喜悦也不足以让她完全安心,因为接下来就是传胪大典了。想也知道,必定累得够呛。她叹息道,真没想到,这当文官,也是个力气活。

独有凤凰池上客

看来,皇帝对权力的占有欲,比他所想象得还要高得多。

贞筠的喜悦就如同灰烬中的火苗, 刚刚升起一点热度,即刻又被湮灭。李越是个女人,而且还是个正在病中的女人, 高不高中的, 对她们又有什么用?她又不是真一心想做个官夫人。时春更是茫然,她对李越的感情十分复杂, 一方面他救了她的命,又是那么的……貌若潘安,温文尔雅。另一方面,他却是敲骨吸髓的老爷中的一员,还是吸得最多的那批。她既无法拉下脸来学着正房太太方氏一般, 对他无微不至的照顾,可若让她对他视若无睹, 毫不关心,她亦是万万做不到。这样的矛盾心理下,她甚至更宁愿李越只是个普通人。

是以,这一家人对于这二甲第一的传胪身份倒是十分的淡然,根本没有一丝一毫庆祝的意思。这传到朱厚照耳朵里,他第一反应就是,李越仍病得很重。他思前想后, 先派葛林去李家,并且特许李越不必出席传胪大典。

金殿传胪是多少书生一生孜孜以求的梦想, 未免他多心,或让旁人小瞧了他,朱厚照又特特大张旗鼓的重赏。最后, 月池对着满屋的珍奇药材和布匹, 也唯有谢恩而已。不管他是真情还是假意, 至少不用凌晨三四点去奉天门吹风了,也算是好事一桩。皇帝的这一份情,她还是要承的。

然而,她的感激似乎来得太早了。饶是李东阳,也绝没有想到,张岐竟然在传胪大典后的第一次例朝,就公然上奏要求破格允李越入都察院。两厢檐柱中的文武百官被这平地一声雷惊得面面相觑,内阁三公因位高,就近站在了金台御幄旁,饶是他们加起来接近两百岁的高龄,也能够清晰地看到,皇上额前剧烈晃动的冕旒。

谢迁暗自嘀咕道:“万岁莫不是又惊又喜?”

李东阳则暗自摇头:“张岐怎会如此沉不住气。”

刘健则有些阴谋论:“这厮该不会是以退为进,反将一军?”

张岐对上位者心中的翻江倒海浑然不觉,他还在滔滔不绝:“太祖皇帝曾喻示御史‘为人不可太刚,亦不可太柔,刚则伤物,柔则废事……夫以中而处刚,则必无矫激之情以正而处柔,则必无畏馁之态。’太宗皇帝亦有训诫‘御史当用清谨介直之士,清则无私,谨则无忽,介直则敢言。不能是者,悉黯之。’李越其人,上符先祖之示,下和臣僚之心,实乃上佳人选。”

接着,他就将月池答卷中的内容一一复述出来。对于一个管理类人才,说出问题不难,可要将其与古代思想结合,用典故讲得入情入理,就需颇费神思了。她指出的第一个问题,就是监察权的独立。这就不得不提到明代官吏的任免方式。其一是栓选,即经由科举任命,其二是推荐,即官员荐人,其三是特授,即皇帝直接任命官员,不经官员商榷。其四则是廷推,即为六部、都察院、通政司、大理寺三品以上官员集体讨论推荐。都察院中的上层官员大多是由廷推任命,而下属官员则都由上官选任。

这造成的结果是,本该制衡行政权的监察权,反倒成了行政权的附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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