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腰背犹如山岳,一双眼睛目不转睛地看向她。

“我无父无母,命是师父救的,师父若不要我,”他声音轻轻一顿,“我便去死。”

温容闻言,胸中气息仿佛被一块重石堵住。原该出口斥责,可看着他的眼瞳,斥责的话竟说不出口。徒弟有什么错,做师父的自然脱不了干系。她沉沉地出了一口气,摇了摇头:“为师何时说过不要你?”

澹麟听温容此语就知自己的法子有效,跪着向前两步,仰头去看她:“我以为师父不愿理我,便是不想要我了。”

他话未完,只听帘外传来晏明彰的声音。

“仙长,在下有一事不解,还请仙长解惑。”

温容也正不知该如何答澹麟的话,听着外头的声音便走了出去。澹麟沉下眼,紧跟着她走出去。晏明彰正站在屋子的中央,仰头看着房梁上悬挂着的短剑。

温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淡淡道:“我刚出山时,碧霞村一位娘子见了我手中这柄短剑,十分喜爱。我答应她待我除妖归来,便将这短剑赠予她。只是我回来后才听闻她因流言蜚语自绝于梁上。我将这短剑悬于梁上,留待她的魂灵归来,将这短剑带走。”

晏明彰微微一怔,不禁有些动容:“仙长如此重诺,若那位娘子泉下有知,也该安心了。”

言罢,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将自己的佩剑提起来:“我听闻栖梧山所传剑法十分精妙,幼时跟着几位道长偷偷学过一招半式,我久慕栖梧山剑法之精妙高超,可否请仙长指点一二?”

澹麟在一旁冷冷地看着他的动作,只见他提剑转身,闯入月色之中。

温容脚步微动,走至院外看向院子中央的晏明彰。比起那日在楼中的放浪之状,他出剑的动作却十分沉稳,闪身出剑,起势剑随身走,动作极为灵活,劈刺动作轻捷,犹如青龙出海。她眼中略有几分诧异,向前走近了一步。

而他两招之后便收剑,剑尖破起院中几分尘土,身形似有一分不稳。她心中了然,微微抬掌,青霜剑便自屋内飞出,稳稳地落于她手上。

“栖梧山剑法求剑、气、人三者合一,若只练形,身子便会晃动不稳。练剑先修心,心定而气定,气定而剑稳,”温容走至他身前,轻声道,“但你无人指点,只凭自己练习能习得形也是不易。”

温容言罢,站稳定气。正当晏明彰想要开口时,她手中的剑却如游龙从深潭中腾空钻出,闪身之时手臂轻快如电,身子腾转轻灵柔软如丝帛,劈下的剑却十分刚猛,犹如游龙直入青云。

晏明彰一时间竟看呆了,定定地盯着眼前的人。

月光如练,剑披银光。她裙衫轻动,转身出剑,剑法分明绵里藏针,上身沉稳又灵动。内劲逼至剑尖,她脚下竟缓缓腾出一个金色的八卦图,风吹林动,她猛然回身点剑,如紫雁掠水,院中爆出一声清晰的剑鸣!

天地万物,仿佛都化作她手中剑气流转。

澹麟静静地望着院中舞剑的人,只恨自己不能抠瞎了晏明彰的双眼。那夜在山中,月光静如流水,将她和她手中剑缓缓包裹。他看痴了,以为是山下哪位小娘子,后来便被她用雷法劈得筋脉尽断,身子碎成了七段。

恨吗?

自是恨极了。

晏明彰早已看痴,连温容收剑都不觉,待她近前才有了反应:“……仙长,在下实在佩服。”

“无根无极,万法自然。心中有剑,剑方能随心动。你所修时日不多,若他日潜心练习,定能学得更好些。”

晏明彰此时也顾不得什么,撩开长袍就跪到了地上。他双手伏地,仰头看着温容,语气恳切:“仙长,求你收我为徒。我久闻仙长大名,一心想跟随仙长修道,即便要吃许多苦,我也无怨无悔。”

晏明彰确实有天资,她未言语,却望向站在门口的人。

澹麟的眼睛仿佛一块要滴出血泪的石头,他静静地看着院中的两个人,眼睫垂下,轻轻动了动唇角。温容见此情形,胸口仿佛被刺了一下,难以言说心头的情绪,她的弟子实在比寻常的郎君多思多愁。

她犹豫片刻,澹麟便在此时近前。

他看向跪在地上的晏明彰,轻声道:“师父,不必为我犹豫。晏郎君的天资比我要高许多,他日必定能继承师父之学。弟子自知无能,不能久伴师父。近日弟子多违师训,引得师父动气——”

晏明彰正惊讶于澹麟为自己说话,只见他也跪了下来。

澹麟跪在温容身前,磕了一个头:“弟子愿自逐出门。”

温容心头一震,她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个人,手中的青霜剑随之微震。一个执着地跟了一百多里地非要拜师,另一个嘴上说着无事,但离开她就要去死。她轻叹一口气,像是无奈极了,转身走向屋内。

“这些事容后再说,我近日有些疲累。从明日起,我会坐圜十五日,不再见人。”

——

1“悬剑”一事化用《史记》中记载的季札挂剑之事。“季札之初使,北过徐君。徐君好季札剑,口弗敢言。季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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