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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公子(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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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几年鞑靼、瓦剌等部常在边境线上对本朝老百姓进行抢掠侵扰,朝廷派兵镇压,时不时就爆发一场小战乱,彻底断绝了往来做买卖的客商,城内百姓也所剩不多,偌大客栈萧疏不已。

倒是不失为养伤的好去处。

辰时落下今年第一场秋雨,雨丝细细密密地斜织成一张大网,不仅将平日里的飞扬沙土冲刷殆尽,也把客栈内院那颗白玉兰浇了个落英缤纷。

二楼雅间,李偃撑起支摘窗,阴鸷眼神越过高耸入云的玉兰树,隔着濛濛雨雾往东南方向眺望,脸色比窗外的雨还冰凉。

十一年四月零二十八天,他将真心与天下奉上,到头来竟死于自己亲手打造的金簪。

往日他有多爱她,今日就有多恨她。

只要一想起,他心口就隐隐作痛,插在心上这根硬刺若不拔,怕是再难好了。

“主子,”承瑜进门,见李偃捂着胸口低声咳嗽,忙问道,“是否再去请大夫来看看?”

“不打紧,”李偃撂下窗户,转身看向承瑜,“可办妥了?”

他只在床上躺了一日,天还不亮就让承瑜去买一匹可行千里的快马。

承瑜点头称是,“京城千里迢迢,主子的伤还未好,不如再等些时日,或是吩咐承瑜去办便是。”

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既不是君子,也等不了十年,就连一日都嫌太久。

此时李偃被痛恨迷了心智,将昔日冷静自持,隐忍克制全都抛之脑后,一心只要她死,即便是有去无回,也要和她同归于尽。

“此事需得我亲去。”

李偃拿起床上的黑色短褐穿上,戴好斗笠披上蓑衣,临走时吩咐:“你就留在客栈,让人给张景胜捎个口信,就说我伤势过重,得多休养些时日。”

承瑜应声,目送李偃骑上马,身影极快的消失在了斜风细雨中。

李偃一路昼夜兼程,生生跑死三匹汗血宝马,终于在仲秋夜到达京城。

进城时,夜色将至,一轮圆月初升上空,遍见街市高悬应景花灯,沿路摊贩商贾,叫卖月饼,兔儿爷声喧不绝,街上满是观灯赏月的男男女女。

他牵马混迹在熙攘人群中,心中恨意滔天,无暇欣赏这缤纷热闹景象,炯炯双眸一直盯着前方不远的城楼。

宫门守卫森严,现在的李偃无法纵马从正门进宫,他拉低斗笠,遮住半张煞白的脸,只身绕到北武门,护城河岸边一道高大垂柳,他轻轻一跃,身形隐匿在无数枝叶当中,静等机会。

终于,宫门下钥前,有个不知是那个宫里的太监,提着食盒姗姗来迟,李偃捏碎手中月饼,悄无声息的从背后勒紧了太监的脖子。

片刻后,“扑通”一声,河中荡起波纹,水面漂浮了一层月饼碎渣。

李偃记得,赵锦宁在嫁给他之前,是住在宁清宫。

他提着食盒直奔而去,刚行至宁清宫外,迎面碰上一个宫婢。

“让你去买个月饼,怎的这半日?”她一脸急色,见李偃手里拎着食盒只当是出去采买的小太监,忙快步走近,责问道。

李偃看她穿浅蓝交领短袄,知道她是比其他宫婢高一级的女官。

他颔首,压低声音回道:“买月饼的人多,故多等了一会。”

“好了,快随我来吧,公主还等呢!”

李偃闻听“公主”二字,紧握食盒的削瘦手背青筋暴起,他竭力遏制着心绪,跟着宫人到了西配殿暖阁。

迈过第二道落地花罩,宫人示意李偃驻足,她接过食盒,走到琉璃帘后,对坐在罗汉榻上的少女躬身行礼,“公主,酥和饴的月饼买回来了。”

李偃慢慢拧起剑眉,眼中杀意透过霞影纱隔扇刺向正在品尝月饼的锦衣少女。

他摸着袖内匕首,悄悄打量屋内,思忖着如何以最快速度解决掉侍立的宫婢,再将刀刃插进她的心口。

“废物!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一只甜白釉茶盏从珠帘内抛了出来,摔裂的瓷片在李偃脚边碎了一地。

紧接着食盒被掀翻在地,几样月饼糕点叽里咕噜地滚的到处都是。

屋中宫婢全都匍匐下跪,默默等着帘内公主降下雷霆震怒。

“凉透的糕点也敢拿来给本公主吃!”

华服少女抱着怀中白兔,下了脚踏,妆花织金马面褶裙扫过一地糕点碎渣,她怒气冲冲地走到李偃面前,圆睁着一双美目,呵斥道:“大胆奴婢,为何不跪!”

李偃看清她的面容,不由怔了一下,错愕间,被两个宫婢一把拽倒,踉跄着蹲下,奋力撑住两膝,没有跪到地上。

“公主息怒!为个奴婢不值当,宫宴马上开始”

浅蓝女官话未说完,掌事太监便掀帘进来,颔首弓腰回禀道:“公主,轿撵已备好。”

她下巴微昂,骄慢命令道:“多宝,把这个奴婢拖出去打二十大板!”

赵家的人,从根上就坏透了,个个内心阴狠,手段毒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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