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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节(4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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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道热肠的好男人,一咬牙,跟上前去,小声问道:“这位爷,容我多嘴一句,你这身蟒袍,我可从没有听说过,可千万别冒冒失失僭用了,若是这位爷袭爵了前朝哪位亲王,这身朝服,当下却也不可穿上,前头再走几步,就有不少言官和司礼太监盯着的。”

胖子这话说得太不六百讲究了。也难怪他只能被按在极难出头的国子监当差。

白发男子转头看了他一眼,一笑置之。黑胖子兴许是那钻牛角尖的性子,叨叨不休,“这位爷,你可真别不上心啊,前些年就有一位远房郡王子弟,没见过世面,也没谁跟他讲过规矩,结果照着老黄历上朝,没进门就给剥去了蟒袍,当天就降爵两阶。今儿又是十多年来至关紧要的一次朝会,爷你可真要听我一声劝,回头赶忙去换上一身朝服,宁肯晚了挨罚,也别错了挨打啊。我瞅你这身蟒衣,搁在如今雍洪年间,也就当朝宰辅和一些殿阁大学士才能穿上朝会。”

白头男子皱了皱眉头,默然前行。

走在他右手边的黑胖子瞥见年轻人腰间悬刀,一巴掌狠狠拍在大腿上,跟自家遭了劫难一般哭丧脸道:“我说这位爷,你可真是胆子不能再小了,佩刀上殿,你这是……”

白头白蟒衣,自然生平第一次参加离阳朝会的北凉世子徐凤年,轻声笑道:“祭酒先生是说我找死?”

黑胖子讪讪一笑,使劲摆手,尴尬道:“当不起祭酒也当不起先生。”

在国子监相当于一部侍郎的黑壮胖子,总算没有继续不识趣地提起僭越那一茬,到底没有缺眼力劲到锅底的地步。不过显然担忧给殃及,黑胖子下意识跟徐凤年拉开一段距离,可实在是良心煎熬得厉害,走了片刻不过五六十步,就又苦着脸低声道:“我说这位爷,冒昧问一句,在哪儿高就,朝中可有硬实的靠山,能不能跟宫里头的某位贵人说上话?要是后两样都没有,真劝你别冒冒失失去早朝,京城不比地方啊,死板规矩多着呢。”

悬有一柄北凉刀的徐凤年轻声笑道:“我的确是第一次入京,规矩什么都没人给我怎么提醒过,家里老爹健在,这身衣服也是朝廷临时送去府上的,应该没有坏了规矩。至于佩刀一事,要是真坏了朝仪,我就当吃回教训,大不了不进城门不上殿,灰溜溜离开京城,反正入京时候,也没见着任何礼部官员接待。”

听说蟒衣是朝廷新近钦赐,黑胖子如释重负,只当这个初生牛犊不知虎凶猛的年轻人板上钉钉会给人拦在城门外,这会儿亡羊补牢竖起大拇指称赞道:“别的不说,这位爷胆识气魄足够。”

徐凤年跟黑胖子结伴而行,缓慢行走在这一段中轴御道的尾端,黑胖子虽说当官当得一穷二白,可好歹是入了流品的国子监清贵,还有资格再往前凑上几十步路程。别小觑了这几十步蕴含的意味,有多少京官,第一次入朝面圣排名垫底,站在最远处,最后一次仍是如此凄凉。离城门哪怕近上一步半步都是天大幸事,要不为何都说朝会门外,最是能五十步笑百步。越往前走,黑壮胖子就越觉得气氛古怪起来,这让习惯了被人漠视轻视笑话的国子监天策祭酒,浑身不自在,直线向前,他跟身边那个不知道哪个旮旯冒出来的年轻世子,就如劈江斩浪,一些个原本看待他鼻孔朝天的权贵官员都眼神复杂,脸色异常僵硬,撕裂出两边队列,继而轰然后撤再后撤几步,潮水倒流。黑壮胖子已经看到国子监大多同僚的面孔,正想着跟往常一样偷摸进去闭嘴装孙子,就看见国子监左祭酒桓温桓老爷竟然这次没跟首辅凑一堆去,笑望向自己,这让最忌惮桓祭酒那张老狐精独有笑脸的黑胖子毛骨悚然。

这位因为仪容天生不佳而沦为笑柄的小祭酒走近了国子监大队伍,被私下称为桓老爷的左祭酒大人拍了拍胖子的肩膀,笑道:“王铜炉,了不得啊。”

身边国子监众多同僚也都眼神玩味,这让钝感的黑胖子愈发一头雾水,干瘦左祭酒笑眯眯道:“铜炉啊,啥时候搭上北凉这条大船了,深藏不露嘛,以后飞黄腾达,可别忘了我这个糟老头子。”

王铜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问道:“老爷子,说啥呢,下官听不明白啊。”

桓温斜眼望向那个本该二十一年前便胎死腹中的年轻人,撇了撇嘴,打趣道:“瞧一瞧那位,你是不是一路上走得纳闷,为何那小子胆敢穿一袭白蟒袍,还敢佩刀上朝?”

王铜炉使劲点头,如小鸡啄米,“对啊对啊。我都给他劝了半天,那位小爷就只是跟我笑,也不听劝,把我给急的哦。”

饶是左祭酒历经宦海沉浮,摊上这么个后知还不后觉的榆木疙瘩下属,也有些许的哭笑不得,一巴掌重重拍在王铜炉肩头,“你这憨子,八成是去帮着编撰新历编傻了,没瞅见这一路走来,见你都跟见瘟神一样?”

王铜炉急得满脸涨红,那么一张黑炭脸都能让人瞧出红色,足可见其火急火燎,“老爷子,就别跟小的卖关子喽。再不透底,我就说肚子疼,不敢去早朝了!”

左祭酒哈哈大笑:“那小子就是被说成拿下徐淮南和第五貉头颅的北凉世子,你呀你,这趟狐假虎威,可是百年一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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