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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36)(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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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地方指望养出什么漂亮单纯的孩子来?

廖谨一直活得像是渴光的植物,只不过浇灌他的从来都是血。

他看起来越无辜,越可人,他就越伪善,越危险。

他第一次知道楚锐的身份之后,那个从来都不怎么能提起精神,身体虚弱的小少爷大约也没有注意到廖谨的笑容是如何的艳丽逼人。

他多美丽,他多恶意。

他的接近他的柔弱他的眼泪他的美丽都是他可以利用的工具,他毫不手软,物尽其用。

廖谨从来不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正常人,楚锐很好,很正常,很天真,天真的让人觉得好笑。

楚锐喜欢他。

楚锐以一个少年最单纯最纯粹的感情来喜欢他。

楚锐从来没要求过他什么,楚锐也没有做出过承诺。

廖谨以为自己可以冷酷无情,他身体里另一个人也是这样以为的。

但显然他没能如意。

廖谨第十次把楚锐送给他的刀戳到墙上。

颜谨冷漠地说:这个时候把刀扎进自己的脖子里好像效果更好。

廖谨微笑了一下,他神色柔和,语气温柔,轻声细语,这个时候已经有了廖教授的影子,他用自己的声音回答道:可我不想死。

您觉得您能够保护楚锐吗?

我当然不能,这是废话。廖谨把刀□□,刀尖微微变形。

您受之有愧?

廖谨道:我想,我大概没有资格问心无愧。

但是愧疚通常不会影响您的决定。颜谨道。

廖谨垂眸,他把手按在墙上,用刀比了一下。

然后他猛地扎了下去。

颜谨可以夺回身体的控制权,但是他毫无反应。

下一秒,他感受到了撕裂的痛楚。

廖谨颤抖着手把刀拔了出来,然后缓缓呼气,现在我确认了,这把刀杀不了人。

这样手会废的。颜谨说。

是啊。

手废了就再也杀不了人了。

廖谨随便地从衣服上扯下一块布料把手缠上了,这样当然毫无效果,并且很有可能造成感染。

颜谨对此嗤之以鼻。

他们都是疯子,只不过疯的方式各有不同。

颜谨无论如何都不会伤害自己,廖谨会。

他们一样心狠手辣,颜谨不会犹豫,但是廖谨会。

廖谨的犹豫会让他自己变得痛苦万分,但是这种痛苦只是扎在他心里而已,他不会因为痛苦就放弃。

他只会一边做一边痛苦。

于是颜谨评价他,带着调侃,不屑,他说:您真的很适合做一个政客。

廖谨没有问为什么,同样的思维方式让他知道颜谨不会说让他愉快的话。

颜谨说:您的虚伪简直浑然天成。

廖谨点头,他赞同,不过很厌恶颜谨说出来。

他们都是试图彻底让对方消失,造成的结果是精神失常。

颜谨慢条斯理地说:您既然做了就没有资格后悔。您现在后悔还不如从来没有做过,当个花瓶不好吗?嗯?或者活得像条狗一样的不好吗?哦,那还真不太好。

您既然已经决定利用这位天真小少爷的同情心了,那就别婆婆妈妈的。

廖谨道:您这是在和我说,还是提醒自己?

颜谨一愣:什么?

廖谨愉快地发现犹豫的人不止他一个,这可太好了。

他们是一样的。

他们同样痛苦纠结,因为如果这件事真的成功,他需要的不是骗楚锐几天,几个月,恐怕是一辈子。

当然前提是楚锐真的能活那么久。

想起这个廖谨脸色一沉,但却出奇地不是为了自己。

他不想楚锐死,他甚至不想骗他。

这多艳丽逼人又剧毒无比的花第一次开始考虑道德,法律,社会,规则,人性,还有爱情。

廖谨拍了拍自己的脸,用那只沾着血的手。

他果然不清醒。

他真该再给自己一刀。

回忆疯狂地涌入,生理性的眼泪顺着脸颊落下。

楚锐把廖谨脸上的眼泪抹去。

廖谨似乎都不知道自己哭成了什么德行,楚锐觉得好笑。

杀人的是他,骗人的也是他,为什么他哭的好笑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他说:您到底在哭什么?

廖谨把头埋在他的颈窝。

他到底在哭什么?

廖谨不知道。

从小为了减少因为感情上产生的伤害对他的影响,加上天性使然,他共情的能力很弱。

他既自己不觉得疼,也没法体会别人的难过。

他骗了楚锐,楚锐也骗了他。

廖谨后悔了二十年。

他用后来二十年的时间来弥补,自责,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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