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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既望(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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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了几天,到了四月里的望日。

一下早朝,赵嘉行就被嘉言赶去文德殿跟着太傅读书。她则带着红袖绿枝一行人匆匆回了长乐宫,进了起居殿。

殿内,宋嬷嬷已经准备妥当一切且等候多时。

“殿下,时辰到了,更衣吧。”宋嬷嬷看到嘉言进来,便走上前替她脱下外衣,换上了一套新的衣裙。

鹅黄的短襟和月白色的百褶裙裾,和嘉言往日里的宫装不同,这是一套寻常女儿家的衣裙。

嘉言闻言后,原本还算正常的面部表情微微有些丧,横在眼尾的丹凤受伤一样低垂,黑色澄明的瞳仁内藏而不外露。她走到梳妆台前坐下,身后,绿枝和红袖上前来为她绾发梳妆。

“简单弄就好,反正最后还是要重新梳的。”嘉言将手肘抵在案台上,掌心轻托香腮,隐约在叹气。看到绿枝和红袖认真的样子,她有点不忍麻烦。

然而她话音一落,却弄的众人表情一变。红袖和宋嬷嬷还能稳住神态,绿枝最藏不住情绪,当即瘪了嘴巴,差点垂泪下来,一张娃娃脸不似往日里活泼。

“哎,是本宫失言了。”嘉言从镜中瞧见大家表情不好,自知失言。她朝着镜子里绿枝的倒影眨眨眼,开口宽慰道。“本宫的意思是,早点收拾完,早去早回嘛。”

“公主惯会哄人罢了。”绿枝侧着身子,悄悄用衣袖的按了按眼角,然后便撅着嘴,也想佯装成嘉言那副不在意的样子,可惜她年纪小,到底不成功。“说到底,还是咱们做奴婢的没本事,没法儿替公主分忧。”

绿枝的身边,红袖轻轻拿肩膀撞了她一下。一时间,两人都无言起来,只是加快了手上的速度。没要多久,嘉言的头面就弄好了。

婢女们在为衣着打扮做最后的善后,嘉言静坐在凳上看着桌上的铜镜有些出神。梳妆台靠着的那面墙上的窗户开了一条窄窄的缝,风晃悠悠的从缝隙里钻进温暖的屋内。春风料峭,吹的她眼睛有点睁不开。

她看着镜子里反映着的自己的脸和身后不远处立着的一面巨大的绣着织金祥云和白色仙鹤的,悒郁的云母绿锦缎屏风,以及靠东墙而立的一张玄色乌木高脚花几,花几上摆着一个插着红药的精致的白瓷胆瓶。

风吹的红药花枝乱颤,屏风上祥云涌动、仙气缭绕,白鹤展翅欲飞。看久了,便有一些头晕。嘉言按住额角,再定睛看时,白瓷胆瓶换成了天青釉玉壶,里面是雪白的春兰,云母绿的锦缎屏风变做了四副并排悬挂的金绿山水四季屏。而镜子里的那张不可方物的脸也变了模样,变的更加精致冶艳。横在眉目间的丹凤愈发张扬,眼波看人过去,是久居上位的凌厉,带有一种蔑视平常的高傲。

嘉言朝着镜子里的自己眨眨眼,原来已经过去五年,现如今是新元五年了。

五年了,嘉言今年正好二十岁了。这些年过去,舅舅依旧在边疆远戍未归、嘉行逐渐成熟懂事,开始亲自着手处理政务、拾一和承说跟在邵雍身边学了不少的东西、而郁王也依旧如日中天。

“公主,该出发去见郁王殿下了。”宋嬷嬷已老了许多,头发花白,身体不复当年硬朗,打前两年起便很少再出这长乐宫外去做事。

该去见郁王了?

哦,她记起来了,今天是望日。每月的初一和十五,是她和郁王曾定好的日子。五年来,月复一月,年复一年,从没有一次中断过。

她就这样熬了五年了。

精工细作的香架上摆着的一鼎越窑的鎏金文王莲花香炉,徐徐的吐着缭绕如丝的轻烟,里面燃的居然也是大内特供、公主专用的红鸾香。是了,这里是郁王府中闲人免进的书房。

五年前的一个夜晚,嘉言和郁王约好,每月初一与十五,都要在这书房见面,这是嘉言需付给郁王的代价。

五年前,先帝暴毙,太子未继,朝中无人,郁王独大。为了安抚迷惑住蠢蠢欲动的郁王,十五岁的嘉言付出了一个女孩子最重要的东西,同时也是一个女孩子最大的代价。

此刻嘉言已经在书房里坐了有一柱香的时间了,然而左等右等始终不见郁王来。

每次都如此拖沓。

嘉言深呼吸,吐出一口烦闷的郁气,整了整裙摆便站起身来在屋内走动着。

她款步走到书架前,信手抽出一本书来,一看,是本《花间集》。嘉言扯扯嘴角,轻蔑的暗骂了声:淫词艳曲。她放回原位后又抽出一本,这次是欧阳文忠公的《诗话》。嘉言于是更加轻蔑,冷哼了一声:附庸风雅。

她将书草草又塞回原位,对翻看书架失了兴趣。

这面书架上共有四百二十五本书,五年内她早已翻阅不下十数次。而这间书屋她也来了百次有余,虽有经常会有一些家具摆设更新,但大体布局没什么变化。

五年,趁着郁王不在的时候,她在各处翻翻找找,却总找不见什么郁王的机要秘密,翻出来的都是些寻常的通信和奏折。

无趣。她也不信。

郁王她还不了解吗?孽子不臣,野心勃勃。当年要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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