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1 / 2)
岳昔钧还在想白日里和三娘、七娘的交谈——
当时,岳昔钧一声“啊?”出了口,七娘便开口道:“正?是这个?意思,难道娘亲们看错了你不成?”
岳昔钧撑着上半身坐起,失笑道:“我是不喜欢男人……”
“俺就说罢!”三娘高呼一声,“跟六妹说,这个?赌俺赢了!”
岳昔钧在娘亲们面?前总是有些孩子气的,她此时闻言“哼”了一声,佯气道:“甚么啊,拿我作赌,三娘你恐怕也不能赢!”
三娘道:“我怎不能赢?你不喜欢男人,不便是喜欢女人,我不便赢啦!”
“非也非也,”岳昔钧咧嘴一笑,拉长音调,冲已离得有些远的三娘喊道,“我——也——不——喜——欢——女——人——”
岳昔钧大声道:“等给?你们送了终,我就削了头?发去当姑子。”
岳昔钧学着谢文琼那种得意的小神情,道:“没?料到罢?三娘你也不赢,六娘也不赢!不若把赌注都送了我罢!”
三娘气得哇哇大叫,撇了犁地的牛,冲过?来要挠岳昔钧的痒,岳昔钧连忙一躲,道:“断了,断了,腿要断了!”
三娘只好叉着腰,鼓着气站在一旁,道:“今儿就先放过?你!”
而七娘早就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抱着肚子在草地里打滚了。
三娘气喘平了,在岳昔钧身边坐下,正?色道:“你给?三娘一句实话,真是这般想的?”
岳昔钧转头?去看三娘,发现三娘头?上已经生了几根白发,明明上次相见还不曾有。日光之下,那白发发着银光,无端有些刺目。
岳昔钧鼻子一酸,好歹忍住了泪意,点点头?道:“是。”
她不曾说出口的是:我在这个?世上了无牵挂,也不想再招惹别的牵挂,自然?等你们走后就皈依空门,至于是为尼还是为道,都不重要了。
三娘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你有主?意,也劝不住你。三娘没?读过?书,不懂甚么大道理,有句话糙理不糙的话,希望你能听进去。”
岳昔钧认真地道:“三娘请讲,昔钧洗耳恭听。”
三娘看着岳昔钧道:“钧儿,你来这世上一遭,不是为娘亲们而活的。”
岳昔钧怔然?,一时忘了言语。风吹草浪,隆隆作响。
岳昔钧夜半自开解
半晌, 岳昔钧缓缓笑道:“多谢三娘提点,我晓得了。”
三娘道:“你也别蒙我,话说得这么客客气气, 心里肯定不以为?然, 是不是?”
岳昔钧道:“我哪里敢。”
三娘便?叹了口气, 也不说话了。七娘远远地道:“三姊,这事哪里能够强求,你想学大姊一言醍醐灌顶,恐怕还欠火候哩!”
三娘起?身笑骂道:“小丫头, 还教训起?我来啦?”
岳昔钧看着二位娘亲笑笑闹闹, 也不由?满面笑意。只是这笑意不由?自主地又渐渐淡了,岳昔钧叹出一口她?自己也不明白的气来。
而如今, 岳昔钧躺在床上,又想道:我真的不曾为?自己活过么?
她?思?想起?这廿九载光阴, 每日睁眼?闭眼?想的都是如何活下去, 如何攒钱为?娘亲们赎身——这般说起?来,既算是为?自己而活,又并?不完完全全为?自己而活。
岳昔钧心道:倘若我真的对娘亲们撒手不管, 便?算为?自己而活了么?不,不该如此非黑即白。是我钻里牛角尖, 甚么为?自己而活,凭心而为?,做对的事、快活的事,不就是为?自己活了么?
她?想通此节,终于舒了口气, 倒把引出此话的、娘亲们打趣她?的终身大事抛之脑后了,只是不着边际地想道:既然如此, 娘亲们百年之后,我若是出家方得平静,便?是出家也无妨。只是不知到时安隐可还在我身旁,是否成了家……
她?困意上头,渐渐地便?睡了过去。
与此同时,谢文?琼又从荷包里取出了那封卢鸿雪写?给岳昔钧的信。
谢文?琼思?来想去,甚么法儿都想尽了,竟然是束手无策。譬如差人四下打探,探听?几日前?拜访卢鸿雪之人去往何处,但一来希望渺茫,二来左邻右坊倘若记得,也只看得岳昔钧往何处去,却不能知其最终在何处停住。譬如直接抓了卢鸿雪拷问,但生生拆破卢鸿雪与岳昔钧之谊,一来不合道义,二来恐日后难以面对岳昔钧,便?也作罢了。
为?今竟然只有先前?否决之计,唯有返璞归真,才能破这困局。
谢文?琼主意已定,立时吩咐下去,一待天光亮坊门开,便?暂弃车于卢府,解了马匹。谢文?琼自己一匹,几个好手原本就一人一匹,伴月一定要跟,也得了一匹,一行人换了行装,扯住缰绳,静悄悄出府门去。
虽说是静悄悄,但卢鸿雪究竟未深眠,难免听?到些动静来。
卢鸿雪披衣开户,见了高头大马鱼贯而出这阵仗,倒唬了一跳,问道:“沈小姐往何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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