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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愿是条船如果你是大海(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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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

一切都结束了。

这是阮清梦睁开眼,脑子里浮现出的唯一想法。

之后的事情她有点记不太清,脑子里一片空白,还没有从过多的信息量里提取出什么,甄圆圆担心地问她怎么会突然晕倒在路边,她只是摇头说自己可能低血糖,没什么事。

她说要去医院也被阮清梦拒绝了,阮清梦自己一个人跟游魂一样飘荡着,荡回了自己家,一脚踏进幽暗的楼道。

楼道里空旷寂静,只有她的鞋跟踩上台阶的声音,哒哒哒,一下两下,有节奏地响在周围。

阮清梦头痛欲裂。

想做的有很多,就因为太多反而不知道应该先做哪一件。

她想去找贺星河,但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自己并没有他的联系方式,想去tz公司,但这个时间点公司早就下班了。

要不联系一下严谨行?可是要怎么开口,问他要贺星河的联系方式?

或者明天一大早去tz公司找他好了。

阮清梦叹口气,浑身都是疲惫。

就算明天找到了他,那要和他说什么。

于她而言,那不过是眨眼瞬息一个缱绻的梦。

于贺星河而言,那些意味着什么呢,她想都不敢想。

女人碰到自己深爱的男人,都会情怯,尤其是想到贺星河在精神病院里煎熬的模样,她更加不好受。

阮清梦用力揉揉太阳穴,往前迈上台阶,一边拿出钥匙准备开门,一边想着到底怎么样去联系贺星河。

只是手才刚刚拿到钥匙,身后猝不及防响起浓重的呼吸声。

阮清梦愣住,下意识回头去看,身后半明半暗的光影里,一个人影默默立在那儿,不知已经在那里站了多久。

他半个身子倚靠在墙边,单手插袋半低着头,静默如千年的雕像。

阮清梦觉得血液都冻住,指甲一点一点掐进肉中,她看着距离自己几步远的贺星河,他现在看起来似乎笼罩着一层港式滤镜,满身都是遥远古老的色调。

两个人静止着站立许久。

最后还是他先开口,嗓音不高也不低,听不太出情绪。

他说:“阮清梦,好久不见。”

太阳穴突突地疼,阮清梦刹那间不太明白自己身处何方,贺星河垂着眸子的样子和不久前的回忆重合起来,她刚刚才见了他满身鲜血丢了半条命,他就健康鲜活地出现,她心里有种难以诉说的意味。

他看向她,慢慢往前挪了一步。

阮清梦实在太震撼,没有从方才的梦境中抽离,乍一见他动作,不由自主咚咚地后退两步,钥匙“啪嗒”一下掉在地上发出清脆响声,她后背重重抵在门上,楼道里这一声闷响无处遁形。

贺星河冲她歪了歪头:“你是想逃吗?和之前一样。”

阮清梦咬着唇,死死看着他静默不语,手脚似乎被抽干了力气,只余下眼睛还能视物,目光锁定着他无法移开。

贺星河顿了下,喃喃道:“可你明明知道我现在,再也追不上你了。”

黑暗中,只余下两个人的气息可闻。

阮清梦抬起眼睛看向他。之前她一直没有仔细看过贺星河,因为不敢,现在才发现他原来瘦削得过分。

和四年前比起来,他的五官没有什么变化,只不过青涩褪去,多了丝成熟。依旧是她熟悉的肩宽腿长,流畅均匀,可是面容分明不一样了。

没了遮住前额的刘海,细碎的发搭在两侧,他的脸庞显得更加立体,如同刀刻出来一般,眉目间有着淡淡的厌世感,从骨子里头透出深深孤僻。

楼道里不知哪儿洒进月光,照亮他侧脸,他一半处在阴影里,一半处在月华中,阮清梦只能看到他绷紧的下颌,还有通红的眼睛。

她恍惚了一下,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是她应该怎么和他打招呼,说出第一句话。

贺星河,你好?

——她明明知道他这些年来过得一点都不好。

岂止是不好,简直很糟糕。

恩怨情爱,虚实相生,所有事情告一段落,走到这一步,他怎么看她的?

她一直不说话,贺星河的目光也一直凝滞在她身上。

阮清梦侧了侧头,双眼与他的目光对视上。

他的瞳孔是纯粹的黑,眼眶里皆血丝,随着她动作,眼睛小幅度地转了转。

她读不懂他眼里的复杂,只是短短一秒而已,觉得自己仿佛过了半个世纪,他们度过的那些年华,都倒映在他的眼中。

良久,贺星河动了动。

他向她伸出垂在身侧的右手,握成拳的手朝上,五根手指缓缓松开。

在他掌心里,是一个碎成好几块的星星胸针。

“碎掉了。”

他嘴唇嗫嚅,轻声说。

情绪像是被压抑了很久很久,他委屈得像个小孩,而握在手里的是他最喜欢的糖果,他重复道:“它碎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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