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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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日一过,燕申正式登基,改元崇临,同时大赦天下。
天色未明,御和门前的广场已聚集了不少官员,又是一日早朝。纠察的御史按例记下咳嗽、打哈欠等失仪的官员,这才发现,又缺了九人。
他还来不及深想,皇帝已经驾到,鸣鞭。
长长的鞭子挥舞在白石方砖的地面上,发出清脆的一声鞭响,余声嗡嗡,意为“肃静”。
礼赞官发令,文武百官便一齐转过身来,叩首如仪。
燕申一步步踏上丹陛,入御和门,登宝座,宝座之后的帘幔垂了下来,嘉月从另一侧门进来,也在身后坐定。
龙椅的右下首,又设一宝座,乃摄政王之位。
众臣入殿,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给圣淑请安,给摄政王请安。”
“众爱卿平身。”
众臣自从知道太后和摄政王不和睦之后,愈加不把那对年轻的孤儿寡母放在眼里,太后是个美貌而强势的女子,不过到底年轻,藏不住眼里的野心勃勃,于是大家开始不满她的独断专行,从前日开始,便有臣子罢朝抗议。
原本以为这次依然可以糊弄过去,不想,龙椅之上的皇帝乍然开了口:“刘御史,今日朝会几人缺席?”
“回皇上,共九人。”
“昨日呢?”
“昨日为六人。”
燕申又问连着三日都罢朝的有谁。
这叫刘御史怎么说呢,他忖了忖才道,“回皇上,李詹事、王少卿、白祭酒这三位已缺席了三天。”
“为何缺席?”
“这……”刘御史冷汗直流,却是不敢说了。
一旁的卢尚书接口道:“近来朝中有传言,圣淑行事武断狠辣,独揽朝纲,引忠臣不满,这几位臣子便以罢朝抗议。”
嘉月并不意外,很多年前,她就听过类似的话,究其原因,也不难理解,她早在这欲加之罪里输了一次,这次,她有了遗旨作为倚仗,又怎会允许自己再次栽跟头?
她冷静开口道:“众卿也觉得是朕太过武断了吗?”
大家异口同声:“臣不敢。”
龙椅之上的燕申却一拍龙案,出奇愤怒道:“放肆!母后垂帘乃父皇钦定,那些不满母后的,是为以下犯上,该株连九族!”
嘉月适时开口制止:“皇帝息怒。”
魏邵也泰然道:“皇上,重为轻根,静为躁君1,臣子大不敬,是该处置,然兹事体大,您应与圣淑和臣商量,不该妄下论断,还是收回此话吧。”
燕申被两道斥责堵得语滞,脸上也霎时转成了猪肝红,半晌才握紧了双拳,讪讪道,“母后、皇叔教训得是,请不吝赐教。”
魏邵道,“依照律例,臣子无故罢朝视为大不敬,罢朝三日者,是有株连九族这么一说,只是……皇上刚登大宝,当以博大胸襟宽恕臣下,唯才是举,乃是上策。”
对于他的抢白,嘉月不悦地拧起了眉。
燕申当然不是无缘无故的发火,五岁的孩子,能懂什么律例,他的这番话,是昨晚她亲自教的,原本的用意便是燕申说完后,她开口请求减罪,以此来体现她的仁爱之心。
没想到这仁爱之心,生生被半道截走,她自然不快。
她只好附和道:“摄政王说得不错,朕也是这般想的,诸位卿家说说,此事应当如何处置,最为妥当啊?”
把问题抛给臣子,由臣子提议,择优者纳谏,是为广开言路,虚怀若谷。
一时间,众说纷纭,最终,嘉月道,“诸位说得有理,依朕看,若罪罚太轻,恐起不到威吓作用,有损天威;罪罚过重,也只会适得其反,李詹事、王少卿、白祭酒无故罢朝,藐视天子,需转交三法司2共同审议,不过家眷就不要再株连了吧。摄政王,你觉得如何?”
“圣淑说得甚是,臣没有异议。”
于是刑部尚书、监察御史、大理寺卿一齐接了旨。
此事算是翻了篇,接下来的事,却令众臣看不懂了,太后和摄政王仿佛吃了火药,大臣上报的奏疏,一个要往左,一个偏要往右,几句不合,少不了明嘲暗讽,最终也打不成一致结果,只能改日再议。
诸臣心里愈加坚定了一个事实,太后和摄政王面和心不和!国家的掌权者都不能和睦了,那还得了?
下了早朝,便到了用朝食的时辰,皇帝尚有不解之处要请教摄政王,便留了他用膳,嘉月则回了寝宫——顺宁宫。
自她晋升为太后,她便搬到顺宁宫来了,一来是顺宁宫离乾礼宫近些,燕申的一举一动逃不过她的眼,二来,魏邵弼佐幼帝,少不了往宫里跑,因而也搬到青水河巷去了,青水河巷临着南门,偶尔急诏,他不必从正门而入,穿过南门,只不到两刻钟便可抵达顺宁宫。
如今魏邵如日中天,要靠他制约首辅,又不能单靠他一人。否则,难保他不会成为第二个首辅。
她得再培植一方势力,使其相互制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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